左思 (250-305),字太冲,齐国临淄(今山东淄博)人。出身寒微,家世儒学。他貌寝口讷,不好交游,因妹左芬入宫,移家京师。构思十年,成《三都赋》,一时洛阳纸贵。晚年移家冀州数年,以疾终。
左思诗今存l4首,但艺术成就很高,诗风独树一帜,可谓西晋诗坛第一人。正如沈德潜所说:“太冲胸次高旷,而笔力又复雄迈,陶冶汉魏,自制伟词,故是一代作手。岂潘、陆辈所能比埒!”(《古诗源》卷七)其《咏史》八首为代表作。
首先,左思的诗歌有一种建功立业、功成身退的阔大胸怀。他的《咏史》其一和其三:“弱冠弄柔翰,卓荦观群书。著论准《过秦》,作赋拟《子虚》。边城苦鸣镝,羽檄飞京都。虽非甲胄士,畴昔览穰苴。长啸激清风,志若无东吴。铅刀贵一割,梦想骋良图。左眄澄江湘,右盼定羌胡。功成不受爵,长揖归田庐。”
其次,左思的诗歌充满着一种悲愤不平之气。出身寒庶之家的左思,在京师官场有过一段经历之后,深知门阀制度的黑暗与不公,豪门世族可以坐致公卿,享尽荣华,而寒庶之士却备受冷落压制,有志难逞。所以他的诗歌对门阀制度的批判极其强烈,对贫士失志极为愤慨,一股磊落不平之气迸发于诗中。《咏史》其二以比兴手法表达了这种感情:
郁郁涧底松,离离山上苗。以彼径寸茎,荫此百尺条。世胄蹑高位,英俊沈下僚。地势使之然,由来非一朝。金张借旧业,七叶珥汉貂。冯公岂不伟,白首不见招。
前四句以百尺涧底松喻才秀人微的寒庶英杰,以寸径山上苗比荫厚势重的世家大族子弟。生动形象;末四句借史实抒发内心感慨,愤愤于世道的不公,惊警凝练而又感情充沛。这是门阀制度压抑人才的悲剧的折射方式,是披褐怀玉的英杰之才发出的一份无可奈何的自解自宽之辞。但即使这样内容的诗,左思也是写得气象阔大,笔力雄健。
左思的诗歌继承了建安诗歌的风骨,被誉为“文典以怨”,“左思风力”(《诗品》卷上、卷中),就是指他的诗引用历史典故以抒时愤,刚健有力。另外,他的咏史诗,一改班固创为《咏史》时的质木无文,也不像前此王粲、阮瑀的《咏史诗》那样就史实而抒感慨评论,而是融入自己的身世之感,感情激烈深切,借古人之事,抒个人怀抱,使咏史诗有了新的飞跃。左思还有一首别具一格的《娇女诗》,写小女儿情态,真切细腻,表现出左思对现实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和细节描写的非凡才能,李商隐的《娇儿诗》当受其启发和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