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璞及其游仙诗
郭璞(276-324),河东闻喜(今山西闻喜)人。知识渊博,精通文字训诂,曾注《周易》、《尔雅》、《山海经》等。尤善卜筮。晋惠帝、怀帝之际,移家避乱渡江。历任参军、著作郎、尚书郎。后被王敦辟为记室参军,因劝阻王敦谋反,被杀,时年48.
郭璞诗、赋兼善。《晋书·郭璞传》说他的“辞赋为中兴之冠”。他今存诗20余首,而以l0首《游仙诗》最为著名。
游仙诗的渊源可以上溯到先秦。在《离骚》中,当屈原对现实不满时就幻想神游天界。而《远游》中更有直接的语言表述,而以“游仙”为诗名,则始于曹植《游仙诗》。
游仙诗内容向有两种不同倾向,一种纯写求仙长生之意,如汉乐府《长歌行》。另一种则是愤世嫉俗之言,如曹植《游仙诗》就是不满于人生戚戚的抒愤之作。
郭璞的游仙诗兼具上述两种内容。一类是“坎壈咏怀,非列仙之趣也”(《诗品》卷中)。《游仙诗》其一即其代表,此诗主旨乃在于否定京华、朱门之仕宦之途,而高唱漆园、莱妻的隐遁之举。虽有游仙之名,实则是借遗世之志发泄对现实社会不满。
郭璞游仙诗的另一类内容,则是承继传统求仙长生之主题,以高蹈轻举、服食采药为主旨,创造出一个浪漫的神仙境界,来表达一种超脱尘世的情绪和态度,而不像左思用咏史的方式,非常写实地表达自已的愤慨。如《游仙诗》其六:“杂县寓鲁门,风暖将为灾。吞舟涌海底,高浪驾蓬莱。神仙排云出,但见金银台。陵阳挹丹溜,容成挥玉杯。姮娥扬妙音,洪崖颔其首。升降随长烟,飘摇戏九垓。奇龄迈五龙,千岁方婴孩。燕昭无灵气,汉武非仙才。”此诗用浪漫奇幻的想象把诸多仙人事迹串联于诗中,通过写陵阳子明服食石脂,嫦娥食不死药,以及对众仙人自由长寿的描写,表现了对神仙世界的向往和追求。所以刘勰说郭璞的“仙诗亦飘飘而凌云矣”(《文心雕龙·才略》)。
郭璞的游仙诗感情真实,坎壈咏怀,与东晋辞意夷泰的诗风殊非同道。刘熙载说:“《游仙诗》假栖遁之言,而激烈悲愤,自在言外。”(《艺概·诗概》)《游仙诗》中如“临川哀年迈,抚心独悲咤”(其四),“悲来恻丹心,零泪缘缨流”(其五),“遐邈冥茫中,俯视令人哀”(其九),其感慨深广,溢于言表。另外,郭诗情采斐然,描写形象生动,色泽丰富,也与平典似道德论之玄言诗风大异其趣。如“风生梁栋间,云出窗户里”(其二),“翡翠戏兰苕,容色更相鲜。绿萝结高林,蒙笼盖一山”(其三),“朱霞升东山,朝日何晃朗”(其八),“琼林笼藻映,碧柳疏英翘。丹泉溧朱沫,黑水鼓玄涛”(其卜),都写得鲜丽生动,被称为“始变永嘉平淡之体,故称中兴第一”(《诗品》卷中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