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美
江南多水,也多画船游舫。人们于湖中作乐,亦别有一番情趣。韦庄说,江南“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”。江南的春水比蓝天还要碧蓝,纤尘不染。江南人的生活也是诗意的,他们在画船中静听潇潇细雨声,何等闲散自在。作者写人事,只选取听雨而眠这一活动,既符合江南多雨的特点,也写出江南人生活之潇洒悠闲。李珣在《南乡子·山果熟》写道:“木兰舟上珠帘卷,歌声远,椰子酒倾鹦鹉盏。”描写船上宴饮场景。木兰舟上卷起了珠帘,歌声从中传出,悠扬清亮,飘到了远方。船中杯盘狼藉,美酒醇香阵阵袭来,与歌声一起飘远。“木兰舟”使人想见舟的华丽,以及舟中人的美好品质修养;“歌声远”没有直接刻画歌声之美妙,却使人如闻遏云绕梁之林籁泉韵,使人如见词人陶醉欣然的神态;“椰子酒倾鹦鹉盏”则是作者船头所见的情景,将船中人把盏对饮的欢快场面,准确地描摹出来,富有余音缭绕之佳趣。皇甫松说,“闲梦江南梅熟日,夜船吹笛雨萧萧。人语驿边桥”,梦中的江南在梅子成熟时会有绵绵不断的细雨,然而,这潇潇春雨并不使人厌烦,它催熟了梅子,还为人间带来了诗情画意。在雨中,泊船吹笛,潇潇的雨声伴着悠扬的笛声,一直飘到很远的地方。在这里,作者选取了江南典型的梅雨,并紧扣江南多水的特征,描绘了一幅十分清幽恬淡的画面。结句“人语驿边桥”,为画面加入了人物及感情,使得全词内容更加丰满。
白居易在回忆苏州的生活时,写道“吴酒一杯春竹叶,吴娃双舞醉芙蓉。”苏州有当年吴王为美人西施修建的馆娃宫等风景名胜,也有名叫“竹叶春”的美酒佳酿,更有能歌善舞,温婉清丽的苏州女子,她们的舞姿曼妙轻盈,令人联想到在风中沉醉的芙蓉花。这两句以对偶之笔,极其简洁地勾勒出苏州的旖旎风情。“春竹叶”之“春”字为形容词,与“醉芙蓉”之“醉”字相对应,刻画出酒之香醇,令人沉醉。“娃”,美也,本义是美女,如西施就被称为“娃”,吴王夫差为她建的房子叫“馆娃宫”。白居易这样写,就是出于对西施这位绝代佳人的联想。
俞国宝描写春日人们游湖景象时说“红杏香中箫鼓,绿杨影里秋千”。作者选取了春日最具生机与活力,而又热闹喜庆的“红杏”、“绿杨”作为游乐的背景,点染出一幅花红柳绿、春意盎然的西湖春景图。“红杏”在诗词中是最不“安分”的,它不甘锁于高墙院落,而“一枝红杏出墙来”,它更喜爱热闹,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。于是,在这样的背景下吹箫击鼓,那场面就显得愈加热烈。“绿杨”相比之下就“安静”多了,不过绿杨下是荡秋千的年轻女子,她们欢快地嬉笑着,再加之衣袂飘飘,这个画面也倏地喧腾起来。这两句所写景物色彩明艳,气氛热烈,如果说“绿杨影里秋千”句,只是轻点出游乐女子,那么“暖风十里丽人天,花厌髻云偏”两句则算是浓墨重彩的刻画了。这如云的丽人,在红杏的映衬下,在绿杨的烘托中,更显风姿绰约,袅袅娜娜。作者抓住了西湖游春的热点,浓墨渲染,为读者提供了再造想象的最佳契机,词人旺盛的游兴,也借此得到了充分的表现。
人们富足安定的生活,有赖于江南的地理条件。阮元称吴兴“交流四水抱城斜,散作千溪遍万家”,柳永称杭州是“东南形胜,三吴都会,钱塘自古繁华。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”。这些都是江南人们诗意潇洒生活的客观条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