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任何生命都有其结束的一天,但我毫不畏惧,因为我的学生会将科学探索之路延续,而我们采集的种子,也许会在几百年后的某一天生根发芽,到那时,不知会完成多少人的梦想。”30余年从教、16年援藏、10年引种红树……复旦大学教授钟扬的名字总是和植物联系在一起,他把自己比作裸子植物,像松柏,在艰苦环境中生长起来的植物才有韧性,生长得慢却刚直虬劲。
2017年9月25日,53岁的他如同一颗种子回归大地,而他留下的千万颗种子终将绽放新生。
雪山巍巍,江水泱泱,援藏不仅仅是奉献自己。16年前,钟扬只身踏上地球“第三极”,盘点青藏高原的生物资源,探寻生物进化的轨迹。他说:“研究生物的人当然应该去西藏,青藏高原至少有2000多种特有植物,那是每个植物学家都应该去的地方。”很快,西藏成为他科研的沃土,同时更成为他服务和奉献的家园。2010年,钟扬成为中组部选派的第六批援藏干部。3年后,他又申请留任第七批援藏干部。又是3年期满后的2016年,由于西藏大学相关学科建设处在紧要关头,大病初愈的他毅然申请留任。面对组织上对他身体状况的关心和担忧,他反复表示没有问题,还自费到医院做了体检,最终凭着体检合格报告和个人反复争取,入选了第八批援藏干部。
“青藏高原的植物资源从来没有进行过彻底盘点,即使在全世界最大的种质源库中,也没有西藏地区的植物种子。”钟扬急切地想盘清西藏的生物“家底”。在野外考察途中,他多次看到过往的车辆冲出盘曲的山路,掉下悬崖;没有水,就不洗脸;没有旅店,就裹着大衣睡在车上;大雨、冰雹从天而降,就躲在山窝子里;还有所有类型的高原反应……这些,钟扬几乎都经历了,但是他都坚强克服了。从藏北高原到藏南谷地,从阿里无人区到雅鲁藏布江边,到处都留下钟扬忙碌的身影。不管多么危险,只要对研究有帮助,他就去。藏族同事给他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“钟大胆”。
雪山巍巍,江水泱泱。不忘初心,敢为先锋。十几年不知多少次进出青藏高原,在海拔数千米的高山上连续奔波探查,长期的高原生活和过高的工作强度,使个子高大的钟扬心脏肥大、血管脆弱,每分钟心跳次数只有44下。他曾说,“我有一种紧迫感,我再给自己十年时间。”如今,一场车祸残忍地夺走了他所有的时间。在一部名为《党员说》的微视频中,钟扬被这样定义:“一名党员,就是甘于成为先锋者,向更高的高度攀登;就是愿意把生命最宝贵的时光,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。”钟扬教授用自己的行动实践着共产党人的誓言。钟扬曾这样诠释对生命高度的理解,“在一个适宜生物生存与发展的良好环境中,不乏各种各样的成功者,它们造就了生命的辉煌。然而,生命的高度绝不只是一种形式。当一个物种要拓展其疆域而必须迎接恶劣环境挑战的时候,总是需要一些先锋者牺牲个体的优势,以换取整个群体乃至物种新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机遇……这就是生长于珠穆朗玛峰的高山雪莲给我的人生启示,它将激励我毕生在青藏高原研究之路上攀登。”
“世上多少玲珑的花儿,出没于雕梁画栋;唯有那孤傲的藏波罗花,在高山砾石间绽放。”他留下的4000多万颗种子,还在休眠中静静等待发芽。它们会在未来的某一天,用蓬勃的生命告诉人们,曾有这样一位大学教授、曾有这样一名共产党员,用短暂而壮丽的一生,谱写了这首传唱千古的生命之歌。